【卫聂】绿海（六）
八月里夏天的尾巴唰唰地摇着，太阳依旧照得人睁不开眼。卫庄那还没指尖长的头发像洗过似的，站在队列里手紧贴着裤缝，任由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。
他对面年轻得令人发指的小教官连个眉头都不带皱，这么晒也没见多黑，俊脸紧绷着，浑身上下冒着军光，卫庄怀疑他流汗都是香的。
他就想不明白了，瓜娃子一勤务兵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他教官了？越想着，他那张脸就扭曲了起来。
“卫庄。”盖聂不高不低地点了名，“注意严肃。”为了给他留面子似地走到他身边，轻声呵斥道：“少挤眉弄眼！”
“……”
下午自由训练，隔壁班叫板要比做俯卧撑。盖聂这人一向省事，本来笑一笑不打算搭理的，奈何手底下的兵一个比一个能起哄。
“教官，怕他们哪行啊！”卫庄嚷道，“要我说，教官也得跟着比，我就不信我们盖队还能输了你们。”他这一喊两个班都热闹起来，连叫着要算上教官。
盖聂看了卫庄好几眼，深觉这厮是在公报私仇，就是拿不准是因为上午的事还是三年前的事。他和三班教官伏念一商量，觉得也无不可，总得拿出些真本事让新兵蛋子们服气。
每班出两人，再加上教官，三个人最后比总数。
“诶教官你们有名特种兵队来的，得加难度啊。”隔壁班也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。看热闹的不嫌事大，起着哄要提升难度。
伏念豁出去了，咬着说声“加”，盖聂苦笑着，默认了从普通俯卧撑升级为负重俯卧撑。两班选出了自己班个子最高的人坐到教官身上去，二班班长卫庄亲自上阵，他往盖聂背上一坐，盖聂就猛地往下一沉。
“能行？”卫庄不放心地问。
盖聂顶着口气说不出话，沉默地点点头。
伏念那边也好不到哪去，三班选出来的那人虽然比卫庄矮个指节，却比他要宽出不少，卫庄看见伏念额角青筋都快爆出来了。
“一！”
他感觉盖聂咬着牙撑起了胳膊，慢慢地托起了他整个人。
“二！”
盖聂后颈紧绷着，先顶起腰手臂再发力。
“三！”
起初卫庄还抱着好玩的态度看盖聂热闹，五六个下来盖聂满脸通红，卫庄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忍心，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干坐着。他想了想，所有重力都集中在一点上对盖聂来说太辛苦了。
“等等。”卫庄突然说。
盖聂还保持着俯卧的姿势，刚要转头就被卫庄按了回去，然后身后一轻，片刻又热烘烘地扑了上来。快把他腰坐折的卫庄换了个姿势，直接趴他后背上了。
“继续。”卫庄从身后抱着盖聂稳住身形冷淡地说。
盖聂微怔，迅速找回状态，飞速赶超刚才落下的时间。
平日里互相帮助训练时有发生，第一反应不是瞎联想什么，三班人大叫着：“教官，他们方法好！咱也来这个！虎头，别坐着，趴下！”可惜虎头全没有卫庄动作里的轻柔舒缓，他往伏念身上一趴，伏念就再也没起来过。
二班哈哈大笑，最终盖聂五十个负重，以一顶五地赶超了三班。
卫庄扶起盖聂，摸到他手臂硬得发僵，皱眉道：“这回去得抹药。”
盖聂脸上还未褪去胜利带来的那点喜悦，笑着说：“你的方法很好。”
想到趴在盖聂背后感受着他身体的温度，卫庄突然红了点脸，硬生生吞下到嘴边的那句话。
——你的味道很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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